
該如何定義小紅書?
這家借著跨境電商風口興起的明星企業(yè),成立僅4年就成為名副其實的“獨角獸”。2016年3月,小紅書完成C輪融資,其中騰訊以1億美金領投,Genesis Capital和Tiantu Capital跟投,此輪融資后,小紅書的估值高達10億美金,而前幾輪融資,真格基金、金沙江創(chuàng)投、紀源資本都是其主要投資人。
但很難說,這就是一家跨境電商平臺。相比每天新增10萬條,總量達七八億條的商品內容曝光而言,十多萬的SKU顯得有些單薄。而且關于社區(qū)運營的一些數(shù)據(jù),幾乎都在小紅書創(chuàng)始人瞿芳的腦海中,隨時可以被調用。所以,他們更重視內容社區(qū)業(yè)務?
“小紅書是一個生活方式的入口。”瞿芳說。這是她與毛文超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就達成的共識,“我們不要做一件小而美的事,跨境電商、垂直電商都是容易碰到天花板的。”
創(chuàng)業(yè)四年來,瞿芳的感受是每天都在打碎重建自我。所以不給自己設限,公司不因某個標簽而受禁錮,這些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。
從社區(qū)到電商
內容是小紅書安身立命的技能,團隊深知相對可靠、中立的UGC信息是豎起的競爭壁壘。所以小紅書對內容唯一的標準就是“有用”。
創(chuàng)業(yè)之初,小紅書上的內容主要是和出境游相關,第一個關于美國的旅游帖還是瞿芳親自撰寫。在當時的時間點來看,聚焦出境游信息分享的平臺不在少數(shù),螞蜂窩、窮游、攜程都進入這個領域。相比購物信息,瞿芳認為旅游信息的更新更加低頻,“法國旅游攻略永遠都要有埃菲爾塔、香榭麗舍大街,但購物信息不一樣,每天可以用不同的口紅。”
2013年年底,瞿芳和毛文超來到香港中環(huán)的Apple旗艦店,隨后在小紅書上Mark了一下地址,“下面很快出現(xiàn)很多留言,詢問不同配置、不同顏色的Apple手機是否還有貨。”瞿芳當時最大的感受是用戶對購物信息有強大的需求。
而之所以將美妝作為切入點,瞿芳認為是時間點使然。“像是京東從3C切入,然后做全品類一樣,2013年,小紅書面對的也是美妝護膚這個大趨勢。”
但是很長一段時間,小紅書只有一位內容編輯,沒有簽大V和紅人,也沒有重運營承諾要給誰流量。“小紅書是搭建一個平臺,大家把認為有用的信息發(fā)上來,而不是編輯自己生產內容。”瞿芳告訴記者。
擁有一定的用戶基礎之后,如何完成商業(yè)模式的閉環(huán),讓創(chuàng)始團隊站在一個重要十字路口。
廣告和電商是流量變現(xiàn)最常見的兩種方式,但只有電商可以完善用戶體驗,形成商業(yè)閉環(huán)。2014年年底小紅書的電商業(yè)務正式上線,瞿芳給兩者的分工是“電商負責賺錢養(yǎng)家,內容負責貌美如花”。
從內容到電商,瞿芳認為真正的推動者是用戶。App Store下面很多用戶評價小紅書上的產品很好,但是不能購買。“用戶不能接受種草又不能拔草的體驗。”瞿芳開玩笑說。在與用戶溝通時,很多人的直接反應也是“如果不能購買,就會卸載APP”。團隊判斷需要找到除內容以外的模式,可以將用戶真正留下來。
做出這個決定之前,瞿芳從來沒有想到小紅書會做電商,“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,我們對電商一無所知,團隊也沒有運營電商的經驗。”
敢于嘗試是真格基金合伙人兼CEO方愛之對小紅書團隊最深刻的印象。2014年中秋節(jié)后,小紅書CEO毛文超告訴她,剛剛過去的周末,小紅書嘗試了一次電商銷售,“賣了近百萬。”方愛之很興奮,“小紅書做電商是遲早的事情,但他們會跑到我們前面。”
真格基金是小紅書天使、A輪和B輪的投資方。在決定投資他的同時,方愛之也在考察前攜程高管出來做的一個出境游項目,“毛文超顯然不如這個團隊更有經驗,”由于看中毛文超的個人能力,真格基金還是決定投資他。
當然,從內容社區(qū)到電商的跨度不小,中間不可避免地踩到很多坑。2014年春節(jié)大年初四,后臺第一次垮掉,原因是瀏覽人數(shù)過多。但瞿芳已經忘記具體數(shù)字,“可能還沒有如今一天新增用戶多。”
2015年10月郄小虎加入小紅書任CTO,之前曾在谷歌工作12年。他接受的第一項工作就是給四個月前的“六六周年慶”活動收尾。當時小紅書的技術儲備明顯跟不上電商需求,在周年慶中推出iWatch秒殺,活動一開始,就被黑客攻破,變成一人可以搶十部iWatch。公司囤了近億元的商品,但后續(xù)出現(xiàn)大量訂單發(fā)錯的情況,公司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才處理完。當時技術團隊壓力很大,大家坐在地上哭,不知道該怎么辦,但這些“課”都需要逐漸補起來。
自由生長
瞿芳認為小紅書做生活方式入口具備天然的優(yōu)勢,相比其他電商平臺主要獲取用戶的購物信息,小紅書可以涉及用戶互動、收藏、瀏覽等信息,覆蓋維度更廣。
“用戶集中發(fā)某些領域的內容,雪球就會越滾越大,其他內容發(fā)得少,雪球就滾不起來。”瞿芳表示小紅書不會通過人工干預的手段運營內容,而是捕捉趨勢,再通過產品的手段放大趨勢。
但小紅書并沒有將自己局限是一家美妝護膚平臺,在瞿芳看來,這只是某個特定階段公司的戰(zhàn)略,“現(xiàn)在用戶在京東購買其他產品的頻率肯定要高于購買3C的頻率。”
最近,小紅書平臺上關于健身和本地生活的內容開始增多。小紅書CTO郄小虎認為平臺的本質是做生活方式,而不是購物,只不過是以內容的形式呈現(xiàn),向用戶推薦感興趣的東西。目前小紅書在內容上的最大問題依然是話題不夠廣,“比如搜索穿衣搭配的相關話題時,用戶仍然無法得到滿足。”
目前小紅書的注冊用戶超過6000萬,今年的新增用戶,超過70%是90后,40%以上是95后。雖然小紅書是內容和電商兩條腿走路,但瞿芳認為兩者之間,小紅書更加注重內容,“只要用戶在這里,生活在這里,每天都來,一切都有可能。”
提高內容到購物的轉化率并不是小紅書眼下最緊急的事情,團隊也盡量不去傷害用戶“逛內容”過程中的體驗,比如推送強制購物、彈窗購物等等。“我們損失的是用戶第一次購買的速度,用戶可能逛了半年才會第一次下單,但很快就會回來。”瞿芳解釋。
瞿芳承認曾經“看走眼”。過去小紅書用戶更傾向于分享包和鞋,她判斷下一個風口會是服飾的消費升級,直接表現(xiàn)是價位的升級。但站到今天,瞿芳認為“用戶仍然有可能背兩萬塊錢的包,穿300塊錢的衣服”。
這件事給她帶來的最大觸動是決定任由平臺上的內容“自由生長”,而不是“揠苗助長”,至于哪些內容可以跑出來,完全取決于內容的好壞和用戶是否感興趣。
郄小虎認為對于已經形成熱點的話題可以進行運營,數(shù)據(jù)是這家內容電商平臺背后一切決斷的依據(jù)。“這個月比上個月曬娃的數(shù)量激增,可以策劃一個小紅書萌娃比賽,讓更多的用戶參與其中。”小紅書還組織過婚紗、寵物、健身、減肥等等,每次活動都可以發(fā)現(xiàn)一批民間高手。
根據(jù)小紅書后臺的數(shù)據(jù),超過一半以上的用戶主要路徑是逛,而不是搜索和購物,最好的購物場景是“逛著逛著就買了”,擴充SKU是小紅書未來一段時間的主要任務。目前內容端每天曝光的商品數(shù)量在7億到8億件,但是電商平臺的SKU只有15萬,對于頭部產品,小紅書會采用自營的方式,但對于大量長尾的商品,會采用第三方的方式運營。目前小紅書自營的商品只有1萬件左右,其余則是品牌商入駐。
此外,小紅書在鄭州和深圳有兩個倉,上海建有一般貿易倉,香港有海外倉,美國、韓國等地有中轉倉。出于提高電商效率的考慮,小紅書在提高頭部商品覆蓋率的同時,還建立了SKU淘汰制,主要針對一些轉化率低的商品,“比如冷色調的口紅,通常這些商品相關筆記少,筆記的互動指數(shù)也比較低。”瞿芳解釋。
拋棄小而美
瞿芳和團隊正在籌備一件事情,邀請品牌商入駐小紅書平臺運營內容。長期以來,小紅書尚未在內容和電商上與品牌商有過合作。“邀請品牌入駐是希望內容可以多樣化。”
她不認為品牌發(fā)聲與這個理念背道而馳,“比如關于保健品的知識,用戶更希望看到官方和權威的內容。”
但是小紅書遭遇了一個非常尷尬的情形。很多大牌對線上開店的決策非常謹慎,內部決策流程也很長,有些只選擇小紅書和天貓兩個平臺。他們反饋,產品一旦在小紅書上架,天貓店鋪的流量就上漲。
理論上兩個不同的平臺,很難產生必然的邏輯關聯(lián)。但背后的原因也不難理解,小紅書活躍著一批年輕的用戶買家,口碑傳播很強,他們會把自己的喜好與選擇擴大化。但最后通過天貓下單也從側面說明,小紅書讓用戶產生購買的意愿不夠強烈。
“有時候這也是一個選擇。你是選擇先讓他們成為平臺的用戶,逐步產生購買,還是直接在小紅書下單。”瞿芳坦承,現(xiàn)在小紅書對外闡釋的口徑強調電商的痕跡越來越弱。
她進一步解釋,這不代表小紅書不做或者弱化電商。相反,電商現(xiàn)在是他們唯一的變現(xiàn)模式,整個公司的收入都仰仗電商業(yè)務。但是瞿芳承認,如果只拼電商運營,機會不見得只屬于小紅書。
比如,如果放到跨境和垂直電商的坐標系中,小紅書既要面臨天貓國際、京東國際等巨頭的碾壓,也要應對考拉、洋碼頭等新興平臺的凌厲攻勢。
“假如我們定位自己是跨境電商,就會每天優(yōu)化跨境電商保稅倉的效率;如果把自己定位成垂直電商,就會不自覺地在美妝里面做大做強。”瞿芳認為團隊從最初就決定不做一件小而美的事情,“小紅書是要做一個生活方式的入口,這樣才不會糾結于美妝是否做得足夠強大。”
令瞿芳欣慰的是,2017年小紅書新增用戶接近一半是95后,這批用戶的購買力在不斷增強,抓住這個最年輕的群體,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抓住了未來。
如何幫助這部分用戶在小紅書完成購買心智的形成,是她最近思考的問題。比如,小紅書平臺已經有大量關于服飾搭配的內容,但可能年輕姑娘仍然不會想通過小紅書學怎樣穿衣搭配。
瞿芳分析原因有兩個:一,小紅書的內容豐富度不夠,這是根本問題。針對個性化的解決方案也不夠。二,雖然新增的95后用戶使用穿衣搭配的趨勢在上升,但在他們心目中小紅書就等于時尚的概念并沒有完全建立起來。
當小紅書還是一家社區(qū)時,每天睜眼瞿芳都在想昨天的DAU是多少;電商成為唯一變現(xiàn)模式后,她又要隨時掌握每天的GMV是多少。但關于電商業(yè)務的運營情況,她總要稍微思考下,不像對社區(qū)數(shù)據(jù)那樣張口就來,她希望可以花更多精力把前端入口的問題解決得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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