題記:
我曾經(jīng)在你的青春穿行,
那里有無情的炮火,血染的風(fēng)華。
而今我再一次來到你的長眠之地,
這里硝煙散盡,炮火停歇,
你的生命已化作蔓生的春草,
在天地間默默吐露美好。
這是浸染了你熱血的和平,
這里是我魂牽夢繞的故鄉(xiāng)。
這一年的清明前夕,退役老兵朱豫剛第三十四次從長沙來到廣西邊境,在龍州烈士陵園、匠止烈士陵園、法卡山英雄紀念碑園,以及法卡山無名烈士墓,為長眠于此的戰(zhàn)友灑掃墳塋,踐行著他與犧牲戰(zhàn)友一輩子的約定。
3月31日到4月3日,由湖南主流媒體組成的尋找“三湘最美退役軍人”采訪團亦跟隨朱豫剛率領(lǐng)的老兵團祭拜烈士、重走邊防,在見證一個老兵堅守承諾的同時,也找到了在堅守背后,他要告訴我們的真正含義。
犧牲:以生命鑄就的信仰
在朱豫剛的記憶里,烙印著一場最為激烈的戰(zhàn)役——1981年的法卡山之戰(zhàn)。30多年后的今天,當朱豫剛再一次站在當年曾在戰(zhàn)火中化為焦土的法卡山,講述起那場戰(zhàn)役時,仍然語調(diào)低沉,眼眶泛紅。
那是一場持續(xù)了57個小時的堅守。最慘烈的時候,鋪天蓋地的炮火也阻擋不住敵軍的進撲,所有的戰(zhàn)士都全力投入戰(zhàn)斗,從炮火轟擊到近身肉搏,全然不顧自己的生命。戰(zhàn)士們一個個在炮火中犧牲。危急時刻陣地最后一個戰(zhàn)士拼命抱著步話機喊:“向我開炮!向我開炮!”也就是在這場堅守中,朱豫剛失去了他一同入伍的3位戰(zhàn)友。
這些英勇的戰(zhàn)士們在進入戰(zhàn)場之前曾對著軍旗宣誓:聽黨指揮,服從命令,不怕犧牲,勇往直前,奪取勝利。從許下誓言的時刻起,他們就把不顧一切奪取勝利作為目標,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,也要完成這個目標。這正是以生命為代價鑄就的信仰。
而在朱豫剛眼里,為了國土的和平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,這也是所有鐵血軍人共同的信仰。
擔當:為了不能忘卻的紀念
在龍州烈士陵園、匠止烈士陵園、法卡山英雄紀念碑園,長眠著3000多位烈士,這其中有很多是1979年以來中越戰(zhàn)爭中犧牲的英烈,還有332名遺骨他鄉(xiāng)的烈士僅將名字留存于英烈墻。朱豫剛與之“生死約定”的三位戰(zhàn)友就長眠在匠止烈士陵園。
時未至清明,陽光下靜默的龍州烈士陵園內(nèi),已陸續(xù)有遠道而來的烈士家屬祭拜。一位大姐蹲在弟弟的墓碑前,擺上弟弟愛吃的家鄉(xiāng)菜,眼淚止不住往下流;一位參戰(zhàn)老兵在戰(zhàn)友墓碑前坐下,嘴里喃喃低語,回憶戰(zhàn)友犧牲前投向他的眼神……
幾十年前青春鮮活的生命化作冰冷的墓碑,淹沒在怒放的花海和血紅的軍旗中。朱豫剛在墓碑間一個個走過去,時而蹲下來,撫著碑上的照片低語,一遍遍地說起戰(zhàn)友犧牲在眼前的經(jīng)歷……每一次回南疆都是一次殘酷的記憶之旅,每一次為戰(zhàn)友墓碑拂去塵埃就是一點心靈的緩釋。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。朱豫剛覺得,在自己生命的旅程上同行的,除了他自己,還有犧牲的戰(zhàn)友們。
33年,從為三位戰(zhàn)友掃墓,到將鮮花和國旗擺滿3000多位烈士的墓碑前,朱豫剛為自己肩上加了很多責(zé)任。他希望以這種方式,時時喚醒自己的人生意義,也讓更多人銘記這段歷史,記住和感恩這些為國捐軀的英雄。
“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,遺忘才是。”一位隨同祭拜的記者在文章中寫道。而今戰(zhàn)爭雖已遠去,但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應(yīng)該被我們所感恩銘記,記得正是他們的赴湯蹈火與舍生忘死,今天的人們才能在安寧中享受生活的美好,國家和民族才能在和平中走向強大。
而這集體的銘記,正是朱豫剛在三十三年來的忘我擔當中所追求的,也正是他堅守諾言,堅持赴南疆祭掃最大的動力。
傳承:讓英雄精神永生
在龍州烈士陵園祭掃時,當?shù)睾芏嘀驹刚咭布尤肓诉@場紀念儀式,其中有一些家長將孩子領(lǐng)過來,希望在他們幼小的心靈里播撒下愛國精神的種子。
在一塊墓碑前,一個六七歲的小志愿者將懷里的黃菊小心翼翼地放下。朱豫剛握著他的小手,仔細教他如何正確擺放。“孩子,這下面睡著的爺爺,是我們國家的英雄。”上午的陽光下,肅穆與濕熱籠罩著整個陵園??粗跀[放鮮花、束扎國旗的孩子們,朱豫剛感到很欣慰。“這就是傳承啊。只有這樣的傳承,民族才有希望,國家才有未來。”
而在走進法卡山,與駐守邊防的戰(zhàn)士們座談交流時,朱豫剛也對年輕的戰(zhàn)士們殷切叮囑。他希望戰(zhàn)士們牢記軍人本分,傳承連隊舍身忘死、赴湯蹈火的英雄精神,將軍魂深深融入血脈,以軍人的鐵血繼續(xù)守衛(wèi)祖國的安寧,捍衛(wèi)國家的強大。
“和平從不是英雄的退場,恰恰是英雄的新生。”朱豫剛在朋友圈寫道。在戰(zhàn)爭中,英雄奮不顧身地投身戰(zhàn)火,用犧牲換取國家的安寧。在和平年代,英雄需要被崇尚和仰望,英雄的精神需要被代代傳承,只有這樣,才能讓民族永遠保持活力和生機,年復(fù)一年地守住維系和平的希望。
憶當年戰(zhàn)火硝煙苦難重,看如今山河無恙謝英雄。在戰(zhàn)火中舍身為國的信仰,在和平年代為抗爭遺忘而主動擔當,對英雄精神傳承堅守不失不忘,正是這個時代對軍人最好的注解。
而這信仰、銘記與傳承,也正是采訪團在此次祭拜活動中所尋找到的最美初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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